【愁静/雅静】那只爪哇禾雀精

#ooc,重修一发完

#全文1w2,无脑喜剧,食用愉快


 

1.

藤原愁在早春的时候得到了一只鸟。

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不归客。

 

拥有纯白羽毛、身形灵巧娇小的鸟毫不客气地栖留在和式庭院的夹竹桃枝子上,红色的喙和爪在绿芽初生的枝头格外显眼。

它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小小的眼睛跨过园子里的茂盛绿植,目光直直刺向刚刚从被窝里钻出来预备走过长廊去洗漱的藤原愁。

愁注意到这个来自其他物种的目光后,稍稍动一动,鸟的头就转了转,于是他确定了那只鸟确确实实是在盯着自己。

于是贵公子在清晨六点钟,在自家庭院里和一只鸟对峙。

鸟是一只不怕人的鸟,在愁的目光下不仅不躲不闪还翘起尾羽歪歪小脑袋发出欢快的鸣叫。

 

啊,好可爱。

藤原愁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想。

 

可爱的鸟在他为之神游的时候快准狠的起飞,朝着藤原愁的方向展开了羽翼,大有壮士赴义的觉悟,几米的冲击力被鸟灵动的动作巧妙化解,即便如出膛子弹一样迅速鸟依旧将自己轻飘飘的落在了藤原愁茶褐色的头发里。

藤原在走廊里顶着一只鸟呆愣愣的站着,他发誓他听见了头顶有传来一阵欢快的叽叽喳喳。

一切发生的都有点莫名其妙,藤原大概为此付出了一个钟来与这只突如其来的用他头发做巢鸟搏斗,但最终还是没能把霸占他头顶的家伙给抓下来。

鬼知道他甚至试了去洗个头,就算羽毛被淋湿了,占山为王的鸟依旧骄傲的一动不动,愁只能顶着这只不知从何而来要向哪的鸟对着镜子用吹风机的柔风模式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和它烘干。当放下举得酸痛的手,晃了晃僵硬的脖子,贵公子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来自神的试炼。

经过谷歌的帮助,藤原愁知道了在他头顶安家是一只白文鸟,大概是从哪家跑出来的宠物,也不知道是被抛弃还是自己逃出来的。网路告诉他这种鸟性格温驯,可愁并不觉得这只在他吃米饭会喳喳叫并用爪子扯他头发的家伙有什么温驯的体现。

 

这种鸟他只觉得霸道。

就算它长的白白的很可爱。

 

在树木青葱的一个春天,藤原愁拥有了一只赖在他头顶不走连吃米都在窝在他头发里的白文鸟。

他给它起了一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

他亲切的称它为——

小白。

 

纯白文鸟窝在他重新找到的巢穴里冷血的用喙琢着藤原愁的头发,去你妈的小白。

 

2.

竹早静弥是一只日本本土的爪哇禾雀精。

就是那种家养的白羽红喙的文鸟。

他的年纪不大,能化人形的那么个年岁。非常美满的生活在一个不算特别繁华的城市里,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

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的融入人类生活,他甚至去念了书,还养了一只叫“kuma”的狗。

除了为了让自己不会被发现身为精怪从而需要四处漂泊这件事以外,竹早静弥雀精身为高中生竹早静弥的日常安然无恙。

 

只是日子总是会在日常中混出不平常,这天他起床出门溜狗的时候,确实是因为最近多少有点太过大意,不幸被一股来自阴阳师一类神学人物的气息被迫化作原型,然后被自家的kuma逮了个正好。

狼狈发现力量被封存,只能凭借着许久未用的形态逃出狗爪。

随随便便翻了个墙落到一枝夹竹桃,就看到可以称为对头的同学刚刚起床的样子。

被蹂躏了一夜变得软乎乎乱糟糟的茶色卷发可以是一个天然舒适的窝。

 

还真是特别的缘分。

 

雀精静弥微微煽动翅膀便寻找到了一个新住所,除了细细的发丝有点缠爪子以外,可以堪称完美。暖烘烘软绵绵,静弥感觉就算是化形前都没有住过这样舒服的巢。

视野也好,装修也好,还自动移动,主动喂食。竹早静弥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

当然攻占过程有些痛苦。

作为人的时候静弥并不觉得水什么令人讨厌的东西,可重新成为一只鸟,静弥觉得羽毛被打湿是人间酷刑,可静弥是一只坚强的雀精,不会轻易认输。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愁小心柔和的为他吹干羽毛的时候温柔的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当然悄悄自拍识图搜索的时候也很可爱。

雀精竹早静弥有时候会意外的坦率。

 

可是小白这个名字他真的不喜欢。

不愧是藤原愁,起名废品味这么差劲,和他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3.

其实捕鸟计划是有计划的。

泷川雅贵无奈拉着kuma的牵引绳,坐在神社的长台阶上发呆。

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神官,看到知书达礼戴着眼镜轻轻微笑的男孩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是个道行不是很深的小小精怪。

当然他并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小妖精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抓走,毕竟世界上每一个生灵都有每一个生灵的生存之道,只要没有伤害到什么东西他都没有资格剥夺任何勤勤恳恳生活的精怪的自由。

可是静弥这只小雀精真的有点可爱过头。

作为班主任,和班长静弥接触起来的机会要大大增幅,知道对方的小秘密就会情不自禁的去关注,小雀精伪装用的每一个小习惯落到他的眼里简直就是对心脏的一次次暴击。

例如推推眼镜藏匿亮晶晶的眼睛,看到小米酥一类的点心情不自禁小小吞咽的口水,和被爱闹的同学抚摸头顶后难以掩藏的享受表情……

很不幸,泷川雅贵是一个隐藏鸟控,他拥有一只名为“风”的猫头鹰,认识竹早静弥后他还想再拥有一只名为静弥的可爱雀精。

 

于是泷川雅贵有些不要脸的制订了一个捕鸟计划,结果被kuma打乱,完全失败。

化为原型的静弥雀飞进了附近的庭院,留下来伯恩犬的牵引绳。

原本打算把静弥雀带回去好好撸一会以达成长期撸鸟协议的泷川雅贵先生意识到了事情的大条。自觉成为了kuma的临时饲主。

知道自己的法力不会影响静弥太久也知道庭院属于藤原家,泷川雅贵决定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对策。

 

嗯,毫不知悔改的准备下一次有预谋的捕鸟计划。

 

4.

在他顶着一只鸟走进店铺时,店老板实在无法控制他惊讶目光,不过在炯炯有神的视线里,愁依旧做到了不动如山。

很好,贵公子宝刀不老。

藤原愁给自家新来的鸟买了一个精致的笼子,并委托经验老道的店主为他的新宠配备了合适的栖木饲料。

可小白并不满意死死揪住愁的头发,任店主和愁怎么哄或者怎么捉都搞不下来。

“真是个粘人的孩子啊。”

据说有着十年饲鸟经验的店主在挣扎失败后尴尬的摸着后颈道。

粘人吗……

愁在脑子里回味着爪子撕扯头发带来的痛觉,粘到头发上的米粒,喙琢在额头上的尖锐,这根本不是粘人,这明明就是恶趣味。

 

“文鸟的话其实很乐于享受抚摸哦,顺着头顶抚摸下来它会很开心的。”

在愁拎着空笼子依然顶着鸟走出店铺的时候,老板从门口探出身子来特意叮嘱。

可以尝试一下。

藤原愁想着理了理自己的外套。

 

但是实践起来是不存在的,被不喜欢的人摸几下都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那是藤原愁自从除了第一次见到鸟时,鸟第一次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他的头顶。

当他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小白的头顶时,他听到了耳旁羽翼煽动的声音,扑棱扑棱的在他耳边越过,白文鸟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在空气中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它绝对是在嘲笑他。

藤原愁对于刚刚属于自己的鸟有着极端的阴谋论。它的每一个可爱亦或不可爱的动作在他眼里都是有着另类的阴险含义。

盯着煽动翅膀漂浮在不远处的鸟,藤原愁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皱着眉思索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摸到软乎乎的毛。

被他称作小白的鸟好像能看懂他的思绪,似是得意的盘旋了一阵落到了桌子上,在实木色的桌面,红红的小爪子俏皮的左右晃了晃,带着洁白的身体一起晃动,自成憨态,故意吸引着愁的注意。

愁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发出嗒嗒的声响,他垂着头目光一刻不离文鸟的小身影,仿佛一场你死我活的对役。

而文鸟并无惧意,依旧一蹦一跳展现自己诱人的全貌以吸引愁主动动手达到戏弄的目的。

两人各距一侧目光在空气中交织出噼里啪啦火花,敌不动我不动。

愁情不自禁的磨了磨后槽牙,不由自主的感叹此时在他眼前的是他出生后见过最聪明的鸟,就算哪天突然说话他也不会惊讶。

 

最终这场孩子气的战役终结于鸣宫凑打来的电话,目的是向藤原愁询问竹早静弥的去向。

他们是同班同学,还算亲近的三人关系。

只是愁和静弥的亲密方都在于凑,他们两人的关系颇有些来源于凑的针锋相对。

事实上愁对静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反而有些少年意气的不可明说。始于初见,续于相交。

但他并不认为对方会想和他有什么超出凑的关系,于是默默的退后一点,将两个人的未来浅尝辄止的止步。

静弥天生迟钝,而凑多少明了,对于关于三人总会悄悄的心知肚明。

所以,就算找不到人了也不应该来怀疑他吧。

听着对方一本正经“你是不是把静弥绑架了这是犯法的家大业大也不能这个样子”的潜台词质问,愁扶上了额。

“我真的没有……”

“不要做无力的辩白了,我在你家附近捡到了静弥的钥匙哦。”少年的语气斩钉截铁。

“可能是不小心丢了……”

“可是打电话没有人接呢。愁,有什么想法可以坦诚的讲出来慢慢解决,不能一时冲动就做出什么错事……”

原来我在别人心里是这样的人吗!?会绑架诱拐暗恋对象的那种人?!

愁无力的挂掉了电话,把凑接下来可能会继续下去的长篇大论关到手机的那边。

虽说跟凑讲着说是可能一不小心丢了但他们都知道静弥不是粗心的人,也不会不接电话让别人担心,别不是真的出事了才好……果然还是叫着凑找一下……

愁苦恼的趴回桌子上,鸟正一动不动的歪头看着他,收敛了所有的调皮模样。

可爱,愁在与之对视的那一瞬间很难不动摇。然后面无表情稳准狠的出手,终于成功摸到了一次鸟。

啊,软乎乎。

焦虑的心情多少被压下去了一点,愁没有再注意不知是否因为羞赧而僵直了身体的鸟,而是满心牵挂的出了门。

暗恋对象生死未卜,他还不能平静的在家逗弄新宠物。

随着房间门咔哒一声关上,这个屋里只剩下了他一只鸟。

 

5.

这算什么啊……

静弥腹诽。

 

被抚摸所带来的战栗还停留在身体上,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又到了动物……

静弥紧紧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他明显感觉到刚刚愁为他带来了一些最好不要发生的什么,身为鸟类的开关还真是很好被触动……

辅之藤原愁刚刚好像已经不经意间看破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东西,让静弥觉得他现在很不好。

他必须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被关上的房间门断了他唯一的活路,目前身为一只鸟可能并不能做什么可以拯救他的事。

于是静弥自觉的把自己缩成一团瘫在桌子上,以保持未来预计到来的阶级斗争中自己能够有足够的体能。

他环顾了愁的房间,嗯,和室板正简约,很有贵公子的个人风格,他给他买的笼子放置在柜子边,里面的巢看起来舒适温暖。

但是他是不可能进笼子的,这辈子不可能。

静弥老老实实的窝着,开始调动作为精怪所具有的力量,可那些法力并不多么听话,春天对他的影响总是出乎意料的大。

 

只要不突然化形就好。

这是静弥鸟对他不靠谱的法力的唯一要求。

要是让他知道到底是谁让他落得这般田地他一定好好教他怎么做人。

 

这天藤原愁回来到很晚,晚到静弥已经缩在自己的羽毛里睡了个昏天暗地,只是被愁靠近的声音堪堪惊醒。

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疲惫样子,两个人对视刹那后只是淡淡移开没有多余的逗弄,以至于静弥在其收拾完一切坐在他身边暗搓搓揉他毛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反抗。

 

好吧,是春天让静弥妥协。

春天是懒惰的季节,他本来就是一只乐于安逸的鸟。

 

温柔的触摸利于让人遗忘一些令人苦恼的问题,比如愁暗恋他这件事。

他没有想过在愁这张贵公子不动如山的皮囊下藏匿的是这样的一种情感。

他在他的掌心下望着他,这是与平常完全不同的角度,对方眼眸里的那份担忧似是一潭醇酒,深深沉沉的铺就,从高高的地方落下来,沉重的不可亵渎。

 

一直到夜深愁睡下,静弥还无法缓过一些什么,只是觉得被撸的很舒服。

他看到了一个他从未发现过的愁,柔软的情绪黏黏腻腻,完完全全的颠覆了很多属于过去的认知。

静弥眼里的藤原愁是高贵的,并非是会在名为竹早静弥的情感里些许卑微的样子。胆怯、小心、情深似海紧紧的塞在这个人的最深处。

他们都要强,即便是在难言的爱里也伪装的毫无破绽。

 

他得走。

装作他今天未曾变成一只文鸟、未曾落进愁的庭院、未曾知晓一切,从今往后一如既往、若无其事。

首先先化成人形,走出这间屋子,再化回鸟回家。

毕竟突然化形让他的衣服随身物品还有kuma都被抛弃在了原地。kuma大概已经自己回了家,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能光着回去。

静弥计划好了一切,扇动了一下翅膀到了门边,接下来就是化形,虽然法力不稳但是目前还能稍微支持一下,他找了一个一个舒服的姿势,轻轻吟诵咒语,终于从巴掌大的鸟换回了人类的身体,舒畅的不行。

好,现在只要打开门就好了……

“静……弥……”

他突然听见身后有这样的声音。

糟糕……

静弥脑子里轰的一声,僵硬的转过头去,愁坐在榻榻米上目光呆滞。

 

“我可以解释……”

静弥弱弱的说。

 

6.

泷川雅贵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啊,一定是静弥鸟了。雅贵想。

kuma在神社门口懒兮兮的趴着,大尾巴一甩一甩,在离开主人后一直保持着闷闷不乐的状态。

静弥怎么还没有找来?雅贵托着下巴,望着距离不算太远的鸟居。

他在静弥的家门上留了一个小把戏,他回家就能知道kuma在他这里,也应该会杀气腾腾的冲到他的面前,雅贵有些恶趣味的期待对方秀气的面容上布满气愤的薄红。

现在夜幕初垂,按照常理应该离开藤原家了,刚刚他留下的暗线说藤原和鸣宫正在寻找失联的静弥,而静弥仍然呆在藤原的屋子里。

那个孩子在想什么吗……今天和藤原呆在一起也暴露出孩子气的捉弄。恶趣味的大人想不通可爱的小鸟的想法,陷入一种不自觉的焦躁和担忧。

他坐在风的栖木跟前,满面愁绪的戳着风,并在手底暗暗想象着静弥的羽毛。

说起来到了春天,小文鸟好像格外容易陷入成年人的苦恼呢。那静弥会是怎样呢,略带急促的呼吸,浅浅的潮红绵密,极度渴望着触碰,平日里保持着过度礼貌及充分距离感的面容开始陷入完全不搭调的意乱情迷。

还真是……艳丽呀……

恶劣的大人羞愤的把脸藏到手掌里,禁欲的鸟控神官大人罪恶感的充盈满心,指甲陷入手心掐出了红痕,成熟的大人在一些时候会意外的不明就里和禽兽。

 

泷川雅贵从自己不该有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从繁杂的一切挣扎出来,开始了向藤原家的进发。

他必须在静弥鸟被发现这些之前,带他回到他的身边。

 

7.

半夜在睡梦中惊醒,暗恋对象一丝不挂出现在自己面前该如何应对……

藤原愁坐在被子里,感觉温暖的空气逐渐从舒适变得躁动。

我是在做梦吧……愁想。

少年莹白的身子在不甚明朗的光里覆盖上暧昧的影,清瘦的躯体蜷在门边,发丝柔软散在光洁的后颈,没有眼镜的遮蔽,泪痣在柔软的光里与闪烁的眼神一览无余,同样毫无遮拦的是私密的一切。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静弥……”

不受控制的念出对方的名字,愁身处的是一场花开荼靡春事了的梦。

他在少年无力无奈的辩解中认定了幻境,一步一步的挨近,在静弥怔愣的眼神中庄重的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愁捧起他的脸,滑润的触感在手心真实的不可忘却,拇指摸索过泪痣,确定了对方是实体,他望进对方的眼睛,澄澈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个清晰的倒影,他俯下头,狠狠的吻上了静弥的唇。

一个毫无章法的吻。

唇瓣磨蹭着唇瓣,牙齿磕碰着牙齿,捧着脸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舌趁机深深探入对方的口,空闲的臂膀将静弥紧紧拥入怀里,钳制住想要挣脱的他,愁狂躁的气息在屋子里炸开,漾出无可阻挡的海。

“愁……”静弥在灭顶似的吻里努力蹦出破碎的音节,想要退却。空气本是微凉,但被吻激出的情愫调动了春日本能,这样可不行啊……静弥手抵在愁的肩胛上想挣扎开这个吻,背脊撞在门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愁察觉后,手攀附上了脊骨,静弥几乎被牢牢制服在了他的手上。

静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被强迫的吻和不停涌动的情潮中调动了法力,变成立在愁的手指上的白文鸟。

愁与虚空面面相觑,被情欲逼出的红血丝缠绕住瞳仁中的鸟。

“喳”静弥鸟歪头叫了一声,绕是愁也不能不动如山。

 

*鸟在日本犯法吗。

愁面色沉重的在谷歌搜索框中一笔一划的输入,他的心上人竹早君穿着他的衣服手指缩在过长袖子里语调平稳的叙述着他身为一只妖怪的事实。

真的不是做梦吗。愁纤长的手指抚上额头,第一百零八次想。

目前的情况多少有些超出高中生藤原愁的承受范围。

暗恋对象是是一只文鸟精,而文鸟是他今天带回家属于他的鸟。

那么四舍五入一下静弥是不是就是他的了。

愁的眼睛很明显的亮了一下。

可这真的现实吗。愁的目光黏上面前的少年,静弥一如既往的安静,微微颔首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晕黄夜灯的烘托下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静弥是他捡回来的鸟,他可以牵强的这样解释,在他头顶缩成一团的时候他可以强硬的告诉所有人。

可变回人类呢。

静弥还是静弥,他的同班同学,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对头。冷静的温和的清俊的并非完完全全属于他的,独立的,一个人。

或许他可以把困在这里。这是一个很深的夜,在他的房间他的庭院,他有一个可以关住鸟的笼子。如果他想他可以折损他的翅膀……

他将……永远……

 

“愁?”静弥的声音打断危险的思绪。

愁迎上静弥略带疑惑的脸,松开不经意攥紧的拳头。

凑今天质疑他绑架了静弥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轮轮转转,濒临犯罪的想法与之交织在一起。

 

他疯了。

愁给自己下了这样的定义。

 

8.

尴尬。

前所未有的尴尬。

刚刚仿佛野兽一样的人现在恢复了日常的冷然,坐在他的对面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两个人只是闲敲棋子落灯花。

静弥悄悄的在一片静谧中把目光探过去,对方的目光深沉,一切情绪被掩埋在透亮的瞳孔下,窥伺不出一二。

外面开始充斥了风声,不断撞击在日式拉门上,哧啦哧啦的泄进一丝凉意。空气中弥漫上一丝雨的味道,身为自然的精怪静弥可以很敏感的感受到这些,山雨欲来风满楼。

随之而来的是逐渐升腾的不详预感,散发来自于对面的人。

贵公子的表情冷漠而认真,静弥不自禁紧张起来,他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只是目前的愁在他的眼里,亲切而又陌生。

他吞了吞口水:“愁?”

看到对方一激灵似的回过神,低闷的气压多少得到缓解,静弥稍稍安心了点,觉得对方没有他刚刚想象的那么没有良知。

啊,果然人类是很危险的,尤其是藤原愁。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雨已经开始稀稀拉拉的从高空降落,清脆的噼噼啪啪敲打着两人的神经。

尴尬氛围一而再的流转,两个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低着头,无人打破坚冰。

其实有很多想要询问对方的问题,关于静弥是作为一只鸟,关于愁藏在平静下的情感,可是没有人开口,他们像是开始了一场无声的对峙,外面的雨绵绵密密的下着,屋内是一片表面安然。

 

“静弥。”愁说“我喜欢你。”

突然的表白没有任何铺垫,突兀如这夜的雨,在没人意识的时刻滂沱。

没有起,自然也没有承接转合。

他只是在虚晃如梦的一切里,温柔的认真的抬首对他说了一句喜欢。

最简单最炽热的表白。

没有后续的表白。

静弥静默的看着愁,雨的气息和声音里,有些姣好面容的少年庄重袒露了不求结果的秘密。

在一日的荒芜里给静弥增添了更多的重击。

他明了愁的真心,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孤身了很多年了。作为精怪的生命里留下深刻痕迹的是不停的分离,他习惯了独身,不去和周围的一切产生过多的羁绊。

竹早静弥对于生活是淡漠,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他于渺小的人生是永恒,漫长的生命带来了不仅是令人惊羡还是无止境的孤单。

他不知道。

对于愁这份炽热的情感他要怎么回应。

没有什么是不会消逝的,除了他漫长的生命。

 

“好了。”

“小孩子的熬夜时光要到此为止了。”

随着门被拉来的声响,男人悦耳的声音和英俊的模样呈现在两人面前。

像是歌舞伎里尽职尽责的演员,在最关键的时刻登台。

在纷纷扬扬的雨夜里,泷川雅贵在藤原家的庭院里一身泥泞,打破寂静。

熟悉的气息蜂拥而至,静弥当然认出了面前这个人是那个导致一切的该死神官。

他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勾起了一抹柔和的笑。

 

9.

还好没有被吃干抹净。

看到完好无损的静弥,泷川雅贵松了一口气。虽然年轻人间的夜谈让他很嫉妒。

“泷川先生……”他看着愁露出异常惊讶的模样,心情大好。

“深夜来访真是抱歉,今天早上因为我的一些小失误让静弥度过了惊险的一天,打扰到你了,抱歉。”雅贵没有进屋,仍旧站在长廊上完成这一大段赘述,他来的路上雨水很大。跨服完完全全被打湿了,在他的脚边晕出一滩水,发丝贴在脸上,展现出一种和他平常完全不一样的不羁。大人的气场和愁贵公子的气息狠狠相撞,一时间气氛又严峻了起来。

静弥被迫夹在中间,不明所以。

他只是一只无辜的爪哇禾雀精,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雅贵撩了撩额前的发,发丝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目光落到静弥身上,小孩很乖的坐在那里,身上裹得是藤原愁的衣服,他迎着他的目光,眼睛里是略有不满的意味深长。

还真是没有危机意识的小孩啊。恶劣的神官大人如是想。

在深夜毫无自觉的坐在两个有所企图的男人面前其实不是什么明智选择。即便目前这两个男人仍在互相牵制。

神官大人在雨夜中气势汹汹,如同跨越荆棘森林来寻找公主的勇士,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前来击败恶龙把公主拥入怀中。

幼稚的雅贵在心里噼里啪啦的记下脚本,三心二意的想在校园祭上坑害他的班长出演这个诡异的舞台剧。

 

三个人在不大的房间里扯出不能轻易断裂的三角,氛围有些迷幻,疲惫了一天的静弥在这个关头垂了垂脑袋,打了一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在他的眼角闪闪烁烁,他来来回回看了看两人,问:“我可以睡觉了吗?明天是周一啊。”

雅贵对突然蹦出来的提议怔愣了一下,考虑到三人之间也确实没有三言两语就能自白明白的事,最后并排躺在藤原家的榻榻米上选择用睡眠解决剩下的夜。

静弥被夹在两人的中间苦恼万分,所以这魔幻的一天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小雀精在脑子里无声呐喊。

 

10.

这是一个不怎么寻常的周一。

藤原愁在竹早静弥身边醒来。

他的心上人还在睡,异常丰富的前夜所涌上来的回忆冲撞的他脑仁疼。

想一想文鸟洁白且软乎乎的羽毛,小巧鲜红的喙和爪爪,它是静弥原身这件事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的未来男朋友果然除了优秀以外和寻常人仍有更惊人的与众不同。

悄悄把身子侧过去面对静弥的睡颜,这时天已经大亮了,有金黄的晨光透过来覆盖在静弥的面容上,少年英挺的鼻梁在阳光下显露出温柔的绒毛,翘而密的睫毛微微翕动,梦安详和乐,人也好看的紧。

阳光在他们身上投下春天暖和和的温度,真是一个美好的早上啊,希望以后每天都有这个机会,从梦里醒来,静弥和阳光都在……

等等。

藤原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阳光,没错就是阳光。

今天是个忙碌的星期一呢,是需要去学校的星期一呢,如果阳光已经这样张狂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要迟到了……

 

贵公子深吸一口气,纤细的手指抚上了光洁的额。

 

最后还是意料之中的迟到了。

起床气与外表不符的静弥一路上阴沉着脸,穿着明显大一号的制服,手指都缩在袖子里挤在泷川雅贵和藤原愁中间。

三人行是所有人想象不到的出场,一同踏进校门时风纪委轻易相信了泷川老师有事一起办的蹩脚谎言,保住了静弥在起床气里苦苦挣扎大半个学期的全勤。

有些时候泷川老师还是很有用的。静弥如是想。但这不能成为他原谅他的理由。

故意让他变成原身这件事真的太过分了,神官可不能这么任性。

因此发闷又叠加还没消除的起床气致使静弥双颊不自觉的鼓鼓的,被泷川和藤原收纳进眼底。

真是可爱啊。

两道目光莫名在不够高的静弥头顶交汇,在对方的眼底读出了相同的信息。

还真是令人不爽的默契。

 

未察觉一切只觉得生活太艰难的静弥毫无知觉拐进班里,仍在考虑自己如何度过没有带任何课本文具该如何完成今日份的课堂成就,以及将周末家庭作业蒙混过关。

关于他与藤原愁与泷川雅贵纷纷乱乱繁繁复复的一切。静弥自暴自弃的把脸埋进臂弯里决定抛弃自己的物种,暂时转行当一只本本分分的鸵鸟。

 

11.

今天的静弥对他和往常一样,这让藤原愁安定又慌张。

奇幻的经历像是黄粱一梦。

他和静弥没有再进一步也没有被疏远,依旧是环绕鸣宫凑有些针锋相对的样子。

明明他勘破了他的秘密,在皎洁月光下接了一个吻,今日清晨在同一片阳光下醒来,可是,他们没有任何的拉进,一切一如往常,明明他现在是他的鸟。

让藤原愁颇为庆幸的是,泷川雅贵得到的态度也一样。静弥在对方面前依旧是彬彬有礼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于是同样按捺不住的还有年轻的神官兼教师泷川雅贵先生。

成熟的大人把冰凉凉的藤原愁从班里叫出来找了一个没啥人的角落,请了贵公子一罐自动贩卖机里最便宜的咖啡。

“公平竞争?”泷川雅贵斜倚着墙一副痞大叔的样子,像是在围堵优等生的零用钱。

藤原愁站的笔直,拒绝了泷川老师的贿赂品,良好的家教让他的贵族气质一览无余,他轻轻抬起下巴,样子带着旁人模仿不来的骄傲,好看精致的像一座雕塑:“他本来就是我的鸟儿。”

“你们俩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

“年轻人一时没有考虑清楚的炽热情感陪不了静弥一辈子。”泷川雅贵的声音低沉,在他刻意压低的声线里掺杂上很多份令人噤若寒蝉的气氛“但是我能。”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泷川先生。”藤原愁把廉价罐装咖啡放回泷川的手里,毫无留恋的离去。

泷川雅贵不自在的叹了口气,藤原愁这算是同意了这场无声的对峙。

雅贵握着那听咖啡把它扔进了教学楼下垃圾桶,伟大的神官先生像是个冲动的幼稚鬼。

 

大概是真的老了吧,他不知道现在年轻男孩子在稀里糊涂想什么,原本只属于他们的秘密已经被藤原愁紧密参与进来,像是令人厌恶的细菌渗透入他和他的未来。

藤原愁是配不上静弥的。泷川雅贵打心底这么想。

即便藤原有着不差的外表显赫的家世。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泷川是。

他清楚什么是精怪什么是神明,他懂静弥作为一只鸟时的一切,也明了静弥身为雀精穿越了怎样寂寞的时间。

他们都是与红尘脱轨的存在,他们都可以不老不死,他们都与众不同,所以,他们一定可以相扶相依。

而这些,藤原愁都不知道。

 

12.

春天总是多雨的。

一场接着一场的浇灌下来,滋润着懵懵懂懂感情新芽。

爱情啊,今晚莺鸣否,单思太可怜……

静弥托着下巴晃着笔,眼前的算术题一字未动,气一口一口的叹。

“竹早君最近总是在发呆呀……遇到什么难事了嘛?”隔壁桌的女孩子探过来半个身子,眯着眼睛捂着嘴笑意盈盈“之前感觉竹早君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呢?难道是关于……恋爱?”

“恋爱?!才不是……”静弥推着眼镜解释,脑子里却晃晃荡荡的飞快掠过两张完全不同的脸。

去他*的春天,去他*的爱情……

对越发欲盖弥彰的表情洞晓一切的女孩子捂嘴笑的灿烂:“如果有追求的人的话考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啊,毕竟高中的生活没有一场恋爱的话未免有些无趣啦,而且,如果是竹早君的话,追求者一定也很优秀吧。”

“优秀的人吸引的一定是优秀的人啊。”

 

竹早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如果说是追求的话应该也算是穷追猛打,说是优秀的话也确实无可言说,只是……

被盯得有点过于近了吧?!

如果有两个人同时盯上自己,是怎样一种感受?

大概是干什么都没有私人空间,都有一只跟屁虫。

今日第三次和藤原愁一起上厕所,第四次在自动贩卖机前和泷川雅贵相遇,竹早静弥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还真是只有上课的时间稍稍自由呢…

紧紧被戳着的后脊背的目光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实感后,竹早静弥君决定收回前言。

这一次,他终于充分明白了,什么叫雄性生物对伴侣的占有欲。

 

“这么形容也真的太过分了吧?雄性生物这个词。”挚友鸣宫凑很难得的趴在自家桌上笑的前仰后合。“不过微型摄像头这样的事,以愁的财力和性格的话还真的说不定能做到。”

刚刚对鸣宫凑和盘说出关于三人纠结全部细节的竹早静弥有点痛心对方的笑点。

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要帮他想想对策再开怀大笑吧?!人类什么的真是靠不住!

“所以现在静弥打算选他们哪一个?愁吗?长得好看家境也好……”

“但是明明之前和愁走的更近的是凑啊,突然出现他喜欢我什么的怎么可能。”

“那么就是小雅哥了?”

“他是老师啊……等等!?为什么我非要从他们之间选一个啊!都拒绝不才是正确走向吗?!”

看着一向冷静,非常难得外泄乱七八糟小情绪的静弥鸣宫凑耸了耸肩:“真的一个都没有想法吗?想在一起之类的设想真的没有过吗?未来想和什么样的人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刷牙,早上睁开眼,想要看到什么样的脸……等等等等,这些关于以后的事……”

“静弥是怎么想的?他们两个真的毫无可能吗?”

 

“以后肯定不能一直一直孤独下去吧。”

 

13.

对于未来,竹早静弥其实是毫无规划的。

即便他看起来非常的冷静,对一切游刃有余。

关于被追求的事他的本意是慢慢冷却下来不去理会,这只是他漫长无波的人间里一个小小的插曲,与他往后可以数百年的生活毫无关联,可也就是这可以数百年的时光让他完全没必要去想,哪一步要怎么走,怎么样不留遗憾,他的人生太长了,长到好像任何的遗憾都可以弥补,长到这些东西都不必计较。

反正只是眨眼一挥间就逝去的东西,完完全全不必去想。

无趣,无感,无用。

一切都太冷静了,真的不介意孤独吗,真的可以一直一直一个人吗。

即便这些是自己接受的,可真的是愿意的吗。

答案当然是不想。

 

在烟火盛开的时候没人可以分享,在新年夜赶在荞麦面店打烊前应付故做的仪式,乱七八糟的节日没有贺卡和礼物,与一段段其实谈不上是友谊的友人关系说再见,真的真的是情愿的吗。

当然不是。

扪心自问,在被泷川雅贵和藤原愁缠上之前,他的身边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对于鸣宫凑说的那些多少是充满向往的。

平凡充满欢欣普通人的生活。

普通,人,的生活。

那么,普通的鸟能得到吗?

 

我在想些什么啊……

静弥从床上手脚摊开,把整个身子都放松,软软的窝在被子里。

在朦胧的睡意里想,明明两个人,谁都谈不上喜欢,也都没法断言想要推拒,于是妄想着以后的生活。

像只傻鸟……

身为人类的情感问题真的难以明说的复杂啊。

 

什么都想不明白的竹早静弥君选择逃学。

睡到自然醒出门却和泷川雅贵碰了个正着。

很显然是对方一直在等他。

他们问好以后,一起顺着坡道步行,缓慢的活动筋骨,他们一路上没说起尴尬的情感,只是在交流学校的趣事。

最后坐在离神社不远的长椅上看樱花飘飘忽忽。

春天就是适合懒懒散散。

维持着优等生全勤的家伙被学校里的两个人刺激着被迫堕落下来,觉得自己给自己安排的假期果然幸福,修罗场问题不适合他——要不是舍不得鸣宫凑他觉得自己能上演立刻搬家——即便罪魁祸首之一就在身边竹早静弥也光明正大的腹诽,

逃跑不好,可有时候逃跑是最有利的选择。

这是战略性的转移。

安安心心颓废的逃兵鸟阖上眼睛如是说。

 

“静弥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在很久没交谈的时候或许是最重要的话题还是被挑起来了。

“首先还是要说抱歉。关于法力的事。对不起,让你在藤原面前暴露。”

静弥看着身旁一本正经道歉的神官有些局促的拧了拧手指。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在你眼里大概是陌生的,作为相关者也好作为普通人类也好。是我太心急了,抱歉。”神官无察对方尴尬似的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想要一个回应…听鸣宫说你很苦恼,就只是想道歉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男人说完这一段话,才复把眼睛落到静弥身上,猝不及防的迎上一个巧合至极的对视。

“真是漂亮的眼睛啊,静弥。”泷川说。

“谢谢。”静弥笑了笑,松了一口气。

至此他们之间的氛围轻松不少,泷川在回神社前揉了揉静弥的头发,约定了学校见,一切问题仿佛都迎刃而解,静弥保持着这份松弛的情绪一直到回家。

 

下午阳光比上午还要好些,小熊就闹着要出门,于是静弥给它套了牵引绳往街心公园去,走累了找了块空草坪一鸟一犬躺下晒太阳。

“找到了。”

熟悉的嗓音是从梦里追出来的吧…静弥目之所及却是确确实实绝望的景象,从正上方低垂下来的制服领带边角蹭到了他的鼻尖。

太近了——

贵公子的脸精致的神斧天工,生生把心跳逼停了一下,在春天里贴着花香太犯规了。

“不可以逃课。”静弥找回了自己冷静的声音。

藤原愁自然而然的在他旁边坐下,对这番指责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安静的耸了耸肩。

然后他用手指钩住了静弥的指节,静弥没有推拒,这好像就给了藤原莫大的勇气:“我喜欢你。”毫无预料的直球一下子锤裂了春天还算温和的氛围。

“静弥,”藤原愁短暂的呼唤了他一声“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静弥长呼一口气,坦率说。

他还保持着躺姿,头发被棒球帽扎得乱乱的,有几缕从底下窜出来,抵在镜框上,稍稍和镜片一起给眼神做了个遮挡,虽然说即便没有这些藤原愁也不敢在这时直接去看静弥的眼睛——杂乱的柔软的情绪让人胆怯。

“我从没有爱上过什么人…唔嗯…我度过了的时间要比你想到的多…”静弥说。“我不是常识里应该的存在的。”

藤原笑了一声,茶色的发丝耀耀生辉:“可是我还是喜欢你。这没法控制。”像是饱含了耐心他又重复了一遍他来特地告诉他的。

他们的手指还扣在一起,静弥被付诸的爱意砸的满脸通红,这让他很难为情。

可是他仍然明白他没法回应。

对方像是也明白,保持了安静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们这样呆了挺久,时间被消磨的很漫长,在期间持续的只有沉默,亦或者爱。

估计后面也是吧。

藤原愁在夜幕降临之前送静弥回家,看窗口亮起暖光,想,或许他要用他短暂的一生在对方的这一瞬等待回答。

幸好他一直是个有耐心的人,过去,现在,以后。

 

14.

总而言之,静弥终于度过了比较愉快的一天,也算是对之前休息日浪费掉地完美补偿。

果然补偿都是自己给自己的,翘课是正确的抉择。

世界和平,社会安定,欣欣向荣。

一切都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

无论与谁都没有谈到任何让人不快的事,包括恋爱,包括妖精。

像普通高中生度过了比较愉快的一天。现在他就要顺顺利利的入睡。

 

所有剩下的一切,明天,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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